穩穩的幸福

小敏一個人坐在自家頂樓的天台上
搖著杯子，喝著威士忌，關上了手機，享受一個人好不
容易的休假。


凌晨，台北的夜晚燈火通明，看著自己住的路段，看著
自己住的房子，在凌駕信義區的眼中，霓燈斑斕，不知
多久竟模糊了眼眶。

三十五年前的東港邊，一個男人急沖沖的下了船，神情
緊張的交代了下貨的事，忘了穿上外套，騎了摩托車就
一路往南衝，那是一個十度的凌晨，急診室的人進進出
出，男人到了櫃台氣也來不及喘的問了路，到了病房，
看著心愛的老婆手裏抱著一個臍帶未剪，細毛濡濡的女
娃，高興的落下了淚。

「紅紅的太陽下～山啦～伊呀黑～呀黑～成群的羊兒回
　家啦～伊呀黑～呀黑～」

剛學會走路，男人高興的將女娃抱在懷裡輕輕的唱著，
唱著，惺忪的眼終究還是闔上了，睡的可真香。

再睜眼，高中畢業了，拿著兩座獎學金的敏，開心的和
父母親照相，旁邊多了一個自願想與她照相的男子，看
起來羞澀木訥，卻高大魁悟，小敏板了臉，照了相，男
子高興的跳走，小敏卻不以為意，只當他是隊伍的最後
一個。沒多久，在將上大學的暑假裏，一封封的訊息傳
入信箱，卻一封也沒開過全進了垃圾桶，因為屬名都是
當那個合照的男生...........。

「小敏～妳在嗎？我在你家樓下，電影時間要到了，看
　完電影我們去夜店。」

說話的男子橫跨著打檔車，無袖背心將手臂的線條嶄露
無疑，黝黑的皮膚，橫豎就像是模特兒，小敏摟住了他
的腰，到了電影院，出了夜店口，已是凌晨三點，這幾
個小時內小敏都是眾人的目光，甚至還差點造成打架事
件，她覺得有男人為她打架，真好。

二十二歲了，在一群男同學的擁護下，小敏在畢業典禮
結束後變成了拍照的熱門景點，這也讓她往後在房地產
業有了良好的機會，因為她愛上了一個有背景的男生，
在背景的催化下，自然多了接觸人群的機會，也成交了
不少房子，當然，暗地裡也發生過不少爭執，小敏穿著
ＯＬ的衣服，驕傲的走在男人們互相扭打的巷子裏，像
極了女王駕臨的姿態。

時光飛逝，時光費事，小敏終於爬上了區經理的職位，
底下的追隨者，追求者一個沒少過，靠著背景，靠著美
貌和實力，辛辛苦苦的爬上了這個位置，可是身邊男人
一個也沒少過，可不是應酬過多，實際上在跟別的女人
應酬，不然就是藉酒裝兇，拳腳相向。小敏不在乎，她
也不需要在乎，這年是三十歲那年，她的本命年，流年
屬水，她靠著賣掉了港口附近的一小塊地而發了財，卻
得不到一絲的歡愉，她只好度絕阿諛，轉身成為女強人
五年內爬上了人生的高峰，腳下大多數都是男人，都是
拜在自己裙下的男人............

「可是怎麼每一個都是他媽的爛男人，偷吃也不會掩飾
　一下，做做戲嘛～不要都還是別人主動跟我說！」

抱怨完她灌了一口酒，躺在石躺椅上看著一台飛機靜靜
而過，高度一定很高，不然就是被風聲蓋住。
眼神迷濛的她回到了家裏，泡了個舒服的澡，用掉了去
日本買回來的泡湯粉，一絲不掛的坐在沙發上用電腦，
摸了摸自己的腿間，已經幾年沒有性了？去網上逛了逛
突然想起以前的帳號有些高中時姊妹當初寄來寄去的明
星做愛偷拍影片。想了５分鐘的帳號密碼，一登入，酒
幾乎醒了一半，從十八歲到三十五歲，十七個年頭，兩
百零四個月，一個月一封，最新的 MAIL 還是前幾天寄
來的。寄信者都是同一個人；一封信一張照片，從畢業
，到大學，到當兵，到事業，到現在成了一個小課長。
一封信一句關懷，冷不冷？心情好不好？還去問爸媽自
己過的怎樣？重點是照片，一樣高大，卻樸實帥氣，比
那些太帥的，太兇的，太紅的，太綠的(?)好太多。

頓時，廣播裏出現了陳奕迅的歌

「有一天，我發現自憐資格都已沒有，只剩下不知疲倦
　的肩膀擔負著簡單的滿足.....」

原本想要伸進兩腿間的左手伸出，擦了擦再也停止不了
的淚水，紅了眼眶的眼也不知道有沒有看清楚內容，顫
抖的雙手打了一封回函：

「我　們　出　來　見　個　面　吧　！」

後來故事？

就要從某天她再度看見那個高高大大，樸實帥氣的男生
，開著車，將她載去宜蘭夜市買了些東西，跑到大學的
山頂上，她靠著他，看著山下不同於台北的燈火通明。
晚風襲來，身上多了件外套，也多了雙手臂，車裏的廣
播又響起了那首歌，輕輕的唱著，男生靠著小敏睡著了
，小敏卻看了看手上的戒指，眼淚被停止在上揚的嘴角
。一樣是十度，看著自己過盡千帆的手，沒有女性的光
滑，多了幾許粗糙，小敏將自己的手伸進男生的，喔不
，是伸進男人的外套口袋中，頭靠著頭，滿足的看著山
下光景，也滿足的看著當年合照，淡淡的唱著：

「我要穩穩的幸福.........這是我....想要的幸福....」